本报记者 李静唐 金燕 北京报道
2018年下半年，SEO（搜索引擎优化）从业者刘明（化名）明显感觉到加大了对百家号资源的倾斜。
在百度搜索引擎的关键词结果中分为自然排名和竞价排名两种方式，二者的区别在于竞价排名就是通过设置关键词的价格和频率来排名，因此搜索结果上会标注“广告”，而自然排名则是利用SEO的手段，比如通过博客、论坛、链接等手段让关键词在搜索引擎中获得不错的排名。
近日，《搜索引擎百度已死》一文将百度又一次推到风口浪尖，文章称在百度第一页看到的搜索结果，基本上一半以上会指向百度自家产品，尤其频繁出现的是“百家号”。该文迅速引起不少网民的共鸣，并在网络上疯传。
而SEO从业者、网站站长们则有更深刻的感受。“从关键词搜索结果来看，排在网页前面的除了广告，还出现了很多百家号的链接，并且百家号的概率很高。”2019年1月24日，刘明告诉《中国经营报》记者，“百度的这种做法引起了大批站长和SEO从业者的不满。”
记者就此事件近日向百度方面询问，截至发稿时对方未作回应。
“毕竟搜索引擎是人家的”
SEO从业者虽然心有不满，但也只能跟着百度的脚步，开始重视百家号的运营，把文章发到自己公司的百家号上，希望排名能好一些。
“近半个月来，最直观的感受就是，日子难过，流量变少。”SEO从业者宋昊（化名）无奈地说道，“之前排在前面，现在被挤到后面，或者第二页。”
从百度搜索资源倾斜的效果来看，对竞价广告基本没有影响。在百度搜索关键词“皮肤病”“白斑病”“搬家公司”等，排在首页前几位的链接标注着“广告”，并且有浅粉色的底纹，广告之后才是自然搜索结果。
“百度将资源倾斜于百家号，主要影响的是自然排名的结果，也就是对SEO影响较大。”SEO从业者王柳（化名）表示。因此，在百度上生存的SEO从业者的玩法就不得不随之而变。
刘明明显感觉到留给SEO的难度更大了，他向记者举例说：“比如SEO人员小李在北京的一家搬家公司上班，老板就天天看‘搬家公司’这个关键词，突然间又出来一个百家号的排名，首页上面好多个广告位，下面有这么多百度自家产品，百度百科、百度知道、百度新闻、百度地图，现在又加上百家号。即便小李能把公司的网页优化到百度首页，也没太大价值了。”
“没有任何办法的，毕竟搜索引擎是人家的。”刘明说道。SEO从业者虽然心有不满，但也只能跟着百度的脚步，开始重视百家号的运营，把文章发到自己公司的百家号上，希望排名能好一些。
在校大学生张梁（化名）是一名内容输出者，百家号、号、头条号、大鱼号等都是他的内容发布渠道。“2018年6月参加了网易青媒计划做网易号，但是一直没有流量推荐，文章阅读量较低。后来听说做百家号比较赚钱，之后开始做百家号。”张梁告诉记者，“目前，百家号是我唯一一个能够赚到钱的自媒体平台。”
张梁并不是百家号签约作者，只需要使用身份证信息，很快就申请到了百家号，写好文章之后，复制到后台排版，提交机器审核之后就可以发布。他觉得只要没有敏感词很快就可以通过审核。“不过，百家号的审核机制常采用‘一刀切’的方式，因为它在抓取关键词审核时很生硬，像我曾经写过的‘婚闹思考’‘虐童思考’‘山东临沂幼儿园事件的思考’都被下线，并且扣了信用分，给出的理由是内容低俗，但我只是摆事实说观点，观点也很正，在抓取关键词的时候就莫名被下线。”张梁说。
百家号在成为内容创作者的发布渠道之外，在张梁看来流量资源也被一些专门洗稿的营销号利用。“营销号懂得怎么回避敏感词带来的不过审，所以即使他们文章写得再低俗、毫无营养也会过审。”
不过，对于商家而言，百家号对商家的留存是大问题。“专业建站的站长主要靠网站流量生存，通过把内容做好吸引用户点击跳转到自己的网站上，网站流量大了之后就可以售卖网站广告位置。”互联网从业人士吴川（化名）告诉记者，“不同访问IP的PV（页面浏览量）也是SEO从业者重要考核标准。”
用户在访问百家号时则不会跳转到其他的网站。“对用户来说，百家号的内容偏文章类的，就是看看而已，没有任何交互，不像导流到网站后，可以提供丰富的体验和不同的用户价值。”SEO从业人员宋昊表示。
刘明告诉记者，流量的变化对很多中大型网站来说影响程度可能不到1%，但是会影响到很多小企业的传统网站，工作人员只关注几个关键词的排名。
网站、网页的排名被百家号挤到了后面，百度搜索结果变化造成的还有用户的逃离。不同的用户向记者吐槽，现在百度越来越难搜到想要的信息。“有时候为了找一些资料，先是搜一遍百度，然后搜一遍微信，还要再看一圈知乎。”用户周蝶（化名）说道。
不过对于百度而言，流量还是最重要的。“百度对‘大多数用户’的定义是根据数据来的，百家号的流量数据在涨，百度就会认为‘大多数用户’是接受的。”一位不愿具名的互联网投资人士对记者分析道。
百家号的出现并未影响到百度原本的竞价广告收入，同时相当于把导向中小网站的流量导到了百家号。一位百度广告工作人员告诉记者，百家号的盈利模式仍然是广告变现。“一般百度和百家号作者之间会有收益分成，百度也能赚到钱，所以才愿意导流到自家平台。”王柳说。
搜索博弈信息流
百度人工智能相关业务短时间内还看不到收益，远水解不了近渴，传统的搜索业务和新增的信息流业务才是百度当下的现金流。
从产品形态来看，百家号和微信公众号、头条号、号、大鱼号等自媒体内容分发产品类似。如果按时间来追溯的话，百度的自媒体化最早起步于2013年12月24日上线的百度百家，百度百家曾培养了一批自媒体大V写手。但进入2016年，微信公众号崛起，大型门户网站加入自媒体争夺战，逐渐瓜分百度百家的流量资源。2016年6月，百度正式启动并内测百家号，并给予百家号资源倾斜。
在百家号逐渐稳定之后，2017年11月百度又推出了熊掌号。根据官网介绍，熊掌号是内容和服务提供者入驻百度生态的认证账号，致力于帮助内容和服务提供者便捷、高效地连接全网用户，并充分利用百度生态开放的优势，获取流量、沉淀用户、塑造品牌，实现自身价值的快速增长。
吴川向记者解释熊掌号和百家号的区别，“熊掌号主要面向站长，站长在自己网站发出内容后形成网络链接推送给百度，百度抓取内容并处理之后再展示到站长的熊掌号上。”不过，因为熊掌号的内容经百度处理过，很多广告可能不会被展示出来，广告收益自然就没有了。“所以对于熊掌号，站长们的意义也很大。”
“熊掌号就是百度做的类似微信公众平台的产品，去年百度的工作人员对外大力宣传了一年，现在效果不甚理想。”刘明对记者说，从2018年下半年开始，百度主推百家号。
透过百家号回到百度整体的产品上可以发现，在网页端、App端的主动搜索，百家号会得到搜索资源倾斜；在App端，百度的资讯推送也更加频繁和密集，突发热点事件手机百度的推送速度甚至比新闻客户端要快。在移动端，百度早就不是一个传统的移动搜索应用，而是“搜索+信息流”驱动的内容分发引擎。
在过去，百度搜索生态是一个“单向”的流量生态，在互联网高速发展阶段，百度借助搜索业务成为BAT（百度、、）中最先敲钟上市的企业。不过用户搜完即走，很难形成留存，当中国互联网的人口流量红利逐渐见顶之后，业绩也遇到了天花板，阿里和腾讯虽然上市时间落后于百度，但在市值上已将百度抛在身后。
进入移动互联网之后，各家都在打造自己的独立封闭生态，淘宝、微信、今日头条等纷纷对百度进行反爬虫，抓取不到这些内容池的内容，百度搜索的发展更显艰难。
2017年底的百度世界大会上，手机百度将slogan更新为“有事搜一搜，没事看一看”，变更背后是百度新增了信息流产品，在用户时间竞争更为焦灼的移动端上，百度希望用户能在百度App上做更多的停留，这一变更也标志着百度加速“搜索+信息流”双引擎战略落地。
虽然以搜索引擎业务发家的百度早已将自己定位为AI公司，但百度人工智能相关业务短时间内还看不到收益，远水解不了近渴，传统的搜索业务和新增的信息流业务才是百度当下的现金流。
2018年Q1、Q2、Q3百度总营收分别为209亿元、260亿元、282亿元，同比增速分别为31%、32%、27%。
百度董事长兼CEO李彦宏在Q2财报上表示：“通过AI驱动的变现能力，以及信息流业务流量和商业化增长的良好势头，我们的搜索业务收入增长显著，百度二季度表现依旧强劲。”该季度，百度来自移动端的收入占总营收的比重为77%。
百度第三季度财报显示，来自移动端收入占比进一步上升，已占八成，体现了“搜索+信息流”这一百度双引擎保持强劲增势。